近年来,每一季的时装周,各大品牌几乎都会推出令人发噱的单品,「丑时尚」的风潮重新被掀起,从前被认为品味很差的单品,如今都跃上了伸展台,成为炙手可热的爆款。
Balenciaga和Crocs合作的萤光色恨天高,丑不惊人死不休、要价不菲,宛若ikea购物袋翻版的皮革手袋,带起一波DIY风潮、Moschino的麦当劳制服与配件、Dior的黄色塑胶遮阳帽、Chanel的PVC配件、Céline的塑胶托特包、越蓬松越厚重则越时尚的羽绒外套,以及各大品牌纷纷推出的老爹鞋。
这些以往让人不屑一顾「过时」的元素,不只重回市场的脉动,还带起时下潮流。时尚的周期性特质,让过往的时髦元素旧瓶装新酒,再次回归时尚舞台。
Balenciaga与Crocs联名的荧光色恨天高,PhoebePhilo在告别Céline前,于夏季系列推出透明塑胶托特包,造成大批Céline迷疯抢。Chanel春夏系列推出多款PVC配件,连韩裔美籍部落客AimeeSong也为之著迷。
近来刮起的「丑时尚」和「坏品味」风潮,其实某种程度不啻为品牌聪明的行销操作手段,越丑越时髦、越丑越流行、越丑则越与话题携手而至,而话题也与收益合作无间。在这些我们能一一点名的「坏品味」单品之外,荧光色系与漆皮亮面风潮的回锅,也让人好奇,究竟是当时人们的审美品味太奇特,还是这样的流行究竟有什么含义?
漆皮亮面穿搭在年代就蔚为风潮,这项「丑时尚」单品也在明星和模特儿的加持下,瞬间变得合理。
积极、乐观、光明、充满希望的荧光色系,时尚圈吹起的荧光色风潮,大概可以追溯到,那个未来似乎一切光明美好的年代。媒体的传播、明星的魅力,加上整体时代的氛围,让萤光这个太过喧哗的色系,毫不困难的攻占当时人们(尤其年轻人)的衣橱。
当时好莱坞电影中,荧光代表着纯真与青春,也成为当时明星们一致的萤幕形象,观众因此有意识、无意识的群起仿效偶像的穿着。除了大银幕,缤纷的电视节目以及MTV的兴起,让这种象征着积极、乐观的荧光色系,传播得更广更远。玛丹娜整身的荧光配色让人看得眼花缭乱,但娜姐的魅力不容小觑,偶像的加持与媒体的传播,让原本使人皱眉又看不懂的荧光,一跃成为当时的时尚高峰。
年代,玛丹娜以一身萤光绿造型为英国杂志《SMASHHITS》拍摄封面,随之带起一阵荧光穿搭热潮。然而荧光时尚的流行,除了大众的跟风外,其实更深一层奠基在当时的历史脉络中。
以美国为例,是个低迷惨淡的年代,社会上反战运动盛行,经济也一度萧条,撑过这段时期,进入年代后,雷根政权比起前期尼克森与卡特政府,让人们感到社会又重新充满希望,年轻人开始接受新音乐与新风格,各色的衣服开始进入大众的生活中。Disco舞厅文化风行,那些热爱跳舞的青年男女,纷纷穿上缤纷甚至怪异的颜色,在夜晚的迪斯可里摆动身姿,代表着积极、乐观与充满希望的荧光色,也因而成为主流。
年代,由于Disco舞厅文化的盛行,代表欢乐与希望的荧光色系成为年轻人的时尚穿搭首选。
Versace春夏男装系列的荧光绿套装,大概只有气场十足的花边校主BlakeLively可以驾驭了。防水防出新流行的亮面漆皮,上一季伸展台上,各大品牌纷纷推出透明PVC的手袋和鞋履,塑胶的身价顿时水涨船高,价格翻了好几倍外,更是一袋难求。
塑胶比起尼龙或是防水布,防水效果更好,且价格更低,一开始被用来制作雨衣、雨鞋以及雨伞等极具实用性的物品,而后开始被设计师运用,一登高端伸展台。塑胶因其非天然的特性,加之反光、透明的新奇质感,与年代追求未来感、太空竞技的时代氛围不谋而合。而大部分PVC鲜艳、饱和的颜色,也与当时乐观的态度并驾齐驱。
AndréCourréges、PierreCardin、PacoRabanne运用了塑胶亮面漆皮这个现代的材料,设计出一个个象征太空科技未来感的系列。亮面漆皮的面料,不只带出服装不同于以往柔软垂坠布料的质感,更表现出设计师面对设计所欲传达的现代结构感。AndréCourréges、PierreCardin、PacoRabanne皆运用塑胶亮面漆皮设计系列服装,为时尚界注入了太空科技未来感。
年PVC从伸展台走向街头,于当时大放异彩,仅管它不透气、不舒服的特性仍旧存在,但科技的进步让亮面漆皮这种材质,比起过往的塑胶布材质,更容易融入日常穿搭中。虽然它依旧非大多数人所能接受的日常时尚布料,但亮面漆皮由原先防水的实用性,转为极具时尚态度的潮流感,加上它在时尚发展过程中所代表的前卫、新颖、现代意涵,也深化了这个看似廉价、不值得花大钱的新兴时装材质。
荧光与塑胶时尚的卷土重来,于今是否有点不合时宜?
日常衣着与时装伸展台往往背道而驰,除了想获取最多目光与赞数,因而走在流行最前线的型男美女,或是在产业里工作要拍摄时尚大片的业界人士,绝大多数的人,对于辨识度这么高的流行元素,往往敬谢不敏。况且很少有人真的适合萤光色与亮面漆皮的穿搭,为了不落入时尚小丑的窠臼,有没有什么搭配方式?
配件永远是想尝试新奇材质或是特殊设计,最好的切入点。运用小面积的配件搭配,省去了穿戴大面积荧光或是漆皮的不自在,包款、鞋履或是各类小型配件,搭上日常习惯的装束,依然可以显示出对流行的敏锐,以及对时尚潮流的致敬。
觉得荧光色系穿搭很难下手?包包等小型配件绝对是你的入门最佳选择。
然而回到「坏品味」回锅的主题上,撇除时尚的周期性特质,当代设计师将流行元素抽离历史脉络,再放进另一个时间轴上,是否会有点不合时宜?这是个适合用荧光与塑胶漆皮来表现前景光明乐观的时代吗?在这个讲求减塑环保的年代,反其道而行的大量PVC单品,是否有点讽刺?
或许设计师隐约想要透过这样的历史回溯,为整体低迷的社会带来一点希望,也借此让人们反思时尚的现代性或当代的争议议题,但无论如何,他们已炒起了新一代的时尚话题。
著名理论家华特.班雅明曾提出,所谓「时尚」就是要「惊吓」世人,而近年来的「坏品味」、「丑时尚」风潮,毫无疑问一次次惊吓了社会大众。
当「丑」间接成为主流(或说潮流),时尚圈里的「坏品味」,仿佛要颠覆时尚体系根深蒂固的排外性,企图挑战这个体系里不知不觉被建立起来「美」的刻板印象,也企图推翻那些充满阶级概念的「品味」,并打破高级时装与次文化之间的藩篱。
所以,坏品味究竟是时尚圈里一股反动的力量,还是就只是创造话题的行销手段?